Sunday, April 29, 2007

愛城故事

forwarded by Jo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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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 近南韓學生在美國校園瘋狂殺人事件,引起亞裔留學生恐慌,也成了台灣社會大眾討論的話題。下面這篇故事,是美國數年前 發生的校園喋血事 件,兇手是一名來自中國的博士班學生。雖然開始是個悲劇,但是事件的結果卻出乎人的意料!如果您也喜歡這篇故事,請幫忙分享出去。惟有愛能化解一切的仇 恨。

愛城故事 (節錄)

作者﹕欣林

“你是來旅游吧?”
“不,我是留學生。”

八七年八月,從舊金山飛往錫德腊皮茲(Cedar Rapids, Iowa)的早班飛機上,乘客不
多,個個睡眼朦朧。只有我臉貼舷窗不住向外張望。這時空姐走過來搭話。

“去哪裡呢?”
“愛荷華城(Iowa City)。到愛荷華大學去(University of Iowa)。”
“為什麼選中那裡?大學有很多嘛。”空姐刨根問底。
“我的妻子在那裡呀。”我不假思索。
“完美的答案!”

我倆都笑了起來。愛人一年前赴美求學,正在那所大學讀數學博士。久別後重逢的喜悅激動著我,心早就到了那夢魂牽繞的小城。

九 一年的秋天。萬聖節剛過,天灰蒙蒙的。星期五早晨,我緊跑幾步趕上校車,見到住在三樓的山林華坐在靠門的長條座位上。“嗨,還好嗎?”我在他身邊坐下。 “挺好的。我的岳父來了。我們剛從伊州香檳大學回來。下午系裡有Seminar(研討會)。”小山答道。小山是學校裡的知名人物。博士資格考試時成績之 好,讓遙遙落後的美國同學汗顏。體育也棒,足球場上的驍將。平時又樂於助人,還是前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最近好事盈門。論文獲獎,又在本校物理系找到工作。 一下子跳出學生之列,成了研究員(Research Investigator)。小山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為他高興,也在心裡為自己鼓勁。

下午,我在校行政大樓外等車。涼風一陣緊似一陣,空中開始飄起了初冬的雪。突然,兩輛警車飛馳而來,嘎然停在樓前。警察躍出車門,曲臂舉槍在臉頰。一邊一個,直撲樓門。先側身窺探,猛地拉開門沖進去。這場景與世外桃源般的小城構成極大的反差。我心裡疑惑,這是拍電影嗎?

剛到家電話就響了,好朋友祖峰打來的。
“物理系有人打搶!”
“什麼!是誰?”
“不清楚。有人死了!”
“啊!……”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電話鈴不停地響。我家成了學生會的信息中心和會議室。一連串的壞消息構織出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三 點三十分,物理系凡艾倫大樓 309 教室。山林華和導師克利斯多弗.高爾茲(Christoph Goertz)教授,另一位教授羅伯特.施密斯(Robert Smith)及新生小李等許多人在開研討會。突然,山林華的師兄,中國留學生盧剛站起身,從風衣口袋裡掏出槍來,向高爾茲、山林華和施密斯射擊。一時間血 濺課堂。接著他去二樓射殺了系主任,又回三樓補槍。旋即奔向校行政大樓。在那裡他把子彈射向副校長安妮和她的助手茜爾森,最後飲彈自戕。

誰 是盧剛?為什麼殺人?翻開我新近編錄的學生會名冊,找不到這個名字。別人告訴我,他是北大來的,學習特好。但兩年前與系裡的中國學生鬧翻了,離群索居,獨 往獨來,再後就沒什麼人知道他了。聽說他與導師頗有嫌隙,與山林華面和心不和,找工作不順利,為了優秀論文評獎的事與校方和系裡多有爭執。是報仇,是泄 憤?是伸張正義,是濫殺無辜?眾口紛紜,莫衷一是。

槍擊血案震驚全國。小城的中國學生被驚恐、哀傷、慌亂的氣氛籠罩。血案折射出的首先是 仇恨。物理界精英,全國有名的實驗室,幾分鐘內形消魂散,撇下一群孤兒寡母。人家能不恨中國人嗎?留學生還待得下去嗎?中國學生怕上街,不敢獨自去超市。 有的人甚至把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放在車後箱裡,准備一旦有排華暴動,就駕車遠逃。

從危機中透出一線轉機。學生會又召開中國學生學者大會。教 育系的同學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副校長安妮。安妮是教育學院的教授,也是許多中國學生的導師。她是傳教士的女兒,生在中國。無兒無女的安妮,待中國學生如同自 己的孩子。學業上諄諄教導,生活上體貼照顧。感恩節、聖誕節請同學們到家裡作客,美食招待,還精心准備禮物……千不該,萬不該呀!不該把槍口對向她!同學 們為安妮心痛流淚。

安妮在醫院裡急救,她的三個兄弟弗蘭克、麥克和保羅,火速從各地趕來,守護在病床前。人們還存著一絲希望。兩天後,噩 耗傳來。我面對著安妮生前的密友瑪格瑞特教授,說不出話來。她臉色嚴峻,強壓心中的哀痛,手裡遞過來一封信,同時告訴我,安妮的腦已經死亡,無法搶救。三 兄弟忍痛同意撤掉一切維生設備。看著自己的親人呼吸一點點弱下去,心跳漸漸停止而無法相救,這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在宣布安妮死亡後,三兄弟圍擁在一起禱 告,並寫下了這封信。這是一封寫給盧剛父母親友的信。信裡的字句跳到我的眼裡﹕

“我們剛剛經歷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悲痛……在我們傷痛緬懷安妮的時刻,我們的思緒和祈禱一起飛向你們——盧剛的家人,因為你們也在經歷同樣的震驚與哀哭……安妮信仰愛與寬恕,我們想要對你們說,在這艱難的時刻,我們的禱告和愛與你們同在……”

字 在晃動,我讀不下去了。這是一封被害人家屬寫給凶手家人的信嗎?這是天使般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仇恨。我向瑪格瑞特教授講述我心裡的震撼。接著問她怎麼 可以是這樣?難道不該恨凶手嗎?公平在哪裡?道義在哪裡?他們三兄弟此刻最有理由說咒詛的言語呀。教授伸出手來止住我,“這是因為我們的信仰。這信仰中愛 是高於一切的。寬恕遠勝過復仇!”

我啞然無語。心中的震撼超過了起初。剎那間,三十多年建立起來的價值觀、人生觀,似乎從根本上被搖動了。

難 道不應“對敵人嚴冬般冷酷無情”嗎?難道不是“人與人的關系是階級關系”嗎?難道“站穩立場,明辨是非,旗幟鮮明,勇於鬥爭”不應是我們行事為人的原則 嗎?我所面對的這種“無緣無故的愛”,是這樣的鮮明真實,我卻無法解釋。我依稀看到一扇微開的門,門那邊另有一番天地,門縫中射出一束明光……

“我們的信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仰啊,竟讓冤仇成恩友!

轉 天是安妮的追思禮拜和葬禮。一種負疚感讓多數中國學生學者都來參加。大家相對無語,神色黯然。沒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參加葬禮,竟是美國人的,還在教堂裡。更 想不到的是,葬禮上沒有黑幔,沒有白紗。十字架莊重地懸在高處。講台前鮮花似錦,簇擁著安妮的遺像。管風琴托起的歌聲在空中悠悠回蕩﹕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異恩典,何等甘甜)……人們向我伸手祝福﹕“願上帝的平安與你同在。”牧師說﹕“如果我們讓仇恨籠罩這個會場,安妮的在天之靈是不會原諒我 們的。”安妮的鄰居、同事和親友們一個個走上台來,講述安妮愛神愛人的往事。無盡的思念卻又伴著無盡的欣慰與盼望﹕說安妮息了地上的勞苦,安穩在天父的懷 抱,我們為她感恩為她高興!

禮拜後的招待會上,三兄弟穿梭在中國學生中間。他們明白中國人心中的重擔,便努力與每個中國學生握手交談。如 沐春風的笑容,流露出心中真誠的愛。許多女生哭了。我的“黑手黨”朋友,高大的男子漢也在流淚。愛的涓流從手上到心裡,淚水的臉上綻出微笑。哦,這樣的 生,這樣的死,這樣的喜樂,這樣的盼望,怎不讓我心裡向往!大哥弗蘭克握著我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出生在上海,中國是我的故鄉。”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心裡卻異常溫暖。突然發現脊背上的涼意沒有了。心裡的重負放下了。一種光明美好的感覺進入了我的心。

感謝上帝!他在那一刻改變了我,我以往那與神隔絕的靈在愛中蘇醒。我渴望像安妮和她的三兄弟一樣,在愛中、在光明中走過自己的一生,在面對死亡時仍存盼望和喜悅。

愛 荷華河奔流如舊,我卻不是昨日的我了。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生命隧道的盡頭是什麼?我徘徊思索。信仰之路的障礙還在那裡,無神論、進化論、科學與宗教 沖突論,還在困擾著我。但奇妙的是,我開始喜歡讀聖經,牧師的講道也不再枯燥無味了。上帝的存在原本不需要、也無法用“不完全”的科學方法來證明;但科學研究的成果卻處處見證造物主的偉大與奇 妙。許多過去讀過、考試過、研究過的知識突然都有了新的含義,許多根深蒂固的誤區,一下子雲開霧散。

神的愛引領我來到他的面前,在神的愛 中重新認識自己。過去一向自我感覺良好,在真理的光照中才看到心靈中的黑暗之處。仇恨、貪婪、嫉妒、驕傲、邪情私欲,這諸般的罪和罪念哪一樣自己沒有呢? 不要批評盧剛的狹隘、偏激和冷酷吧,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感謝耶穌,他死在十字架上,贖我們的罪,又復活,把永生的盼望帶給一切信靠他的人。跪在神 的面前悔改,祈禱,他就把我從那沉淪的路上挽回,讓我在充滿愛和恩典的路上與他同行。

離開愛城多年了,常常思念她,像是思念故鄉。在愛 城,我的靈魂蘇醒、重生,一家人蒙恩得救。她是我靈裡的故鄉,與耶穌基督初次相遇的地方。愛城後來有了一條以安妮命名的小徑。因她設立的獎學金名牌上,已 經刻上了許多中國人的名字。友人捎來一張愛城日報,是槍擊事件十周年那天的。標題寫著“紀念十年前的逝者”。安妮、山林華的照片都在上面。急急找來安妮三 兄弟寫給盧剛家人的信的復印件,放在一起,慢慢品讀。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在眼前飄然而過,十年來在光明中行走、在愛中生活的甘甜溢滿心頭。照片裡安妮靜靜地 微笑,似乎說,這信其實也是寫給你的。

是的,我收到了。這源遠流長的愛的故事,會接著傳下去。

欣林
來自北京,愛荷華大學計算机科學博士;現在芝加哥工作,在中華基督徒國語教會聚會,為生命季刊

海外學人事工部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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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是到了大學三年級才終於明白校園跟社會一樣黑暗的事實,這種對「學院政治」的認知有如一個預警,讓我及後面對「教會政治」時不致完全絕望。留學生是複雜的 一群,不論來自香港、國內、韓國或是非洲,都要面對由自身處境衍生的難題,一些傷痛甚至連同鄉也未能理解。大學四年級的我讀到Kolawole的作品,是 由一分校園刊物所辦的徵文比賽中的冠軍作品;詩中所道出的「距離」,把這位來自非洲的同學跟來自香港的我繫在一起。當大夥兒忙於批評美國的槍械監管制度, 或針對亞洲留學生的心理質素進行「剖析」時,我看到了一種跨越文化層面的放逐,一種由成長催化、失守於真理與現世之間的放逐,一種本地生和留學生均無一幸 免的放逐。

Distances

By Kolawole Olaiya, Nigeria

i've always thought that
those who traverse the length and breadth of the earth
would know how far the distance is...

drenched by the ice
navigating the contours of my shivering shoulders;
some dwelling on the valleys of my bags in bits,
others settling in the creases of my ruffled muffler

i traverse the distance,
smiling, threading delicately on slippery pellets
cascading from the sky's moody eyes
dabbing the earth in snow-white.

and on getting home,
i peeped out of my mouldy room
savouring the mixed joys of surviving another distance.

can even those who travel the length and breadth of the earth
conquer distances' chameleonic antics?...

i have seen distance
turn prince to pauper,
subjecting stately souls
to the slovenly hands of melancholy

i have seen teachers
turned learners of new accents
to bridge the gulfs created by distance

i have seen distance
tame the hawk and the dove
forcing them to cohabit peacefully.

i have seen distance
fashion new tongues from myriad people
yoked together by choice in
Toronto

having cruised the length and breadth of the earth
in the twilight of my wanderings,
i thought i understood distances' riddles
and knew how far the distance was

until the phone
- subverter of long distances -
that misty morning,
brought me news of another distance
that had been untimely bridged:

my father, horsetail in both hands,
has suddenly navigated a new distance;
danced to join his ancestors
without leaving a word on how i can transverse
the travails of this painful distance.

who really can conquer distances
and understand how distant the distance is?


*This poem is dedicated to my late father. it was inspired by the sudden news of his transition.

愛荷華大學的writer's workshop

是很多偉大寫作人的搖籃,欣林的故事讓我瞥見這所學府的另一面。對於歷年來不斷發生的校園槍擊事件,坦白說,我還未懂得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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