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6, 2007

給十八前年墜落於天安門夜空的每一顆星



灰灰的雲斷斷續續地遊走於披著星塵的夜空,鎂光燈照射的舞台後盡是滿山的萬家燈火,吃力地維持著一片彷彿要赫然墜下的歌舞昇平;它們沒有試圖掩飾心中的埋怨,它們惱恨為何穹蒼只鋪陳了一片如斯稀疏的星斗──讓窮乏的百姓呼喊吧,讓他們以僅餘的殘燭,燃亮著蹩腳的城市前行的路。

熱情溶化了蠟燭的純潔,把我們曾經如白紙般的單純煉淨;心中不滅的火把淚水燒得沸騰。從不互相牴觸的光與黑暗,在沒有是非黑白的國度,把我們的良知薰得又黑又亮。他們喊著口號,他們為爭取自由高歌,他們聲嘶力竭地駡;然而我選了另一種悼念的方式──埋首我的筆記本,邊畫、邊寫、邊哭;偶爾也跟大家唱一闕歌──我無法讓自己深處的聲音給大會所發的聲音活埋,於是整晚掙扎著,要把那些零碎的意念都記下;回家後才發現,它們真的散亂得不成文章,只能被拼貼在相片與相片之間,祈求歷史不要把它們遺忘。

我於三月底首次聽到胡佳的故事,同時認識了一些關心他、也關心中國的朋友,其中十二位很希望於零七年的六四晚會裡獻上悼念和思念的花。後來負責人邀請我構思花圈的上、下款,這讓我想起了一段已褪色的記憶:六四那一年,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二學生;記得在老師宣佈提早下課的那一天,我跟隔鄰的同學說:「好啊,可以回家多摺幾顆幸運星!」我想那時風靡小學生的玩兒大概就是把七彩的紙條摺成幸運星吧。如此我對六四的記憶便繫上一條星的尾巴。後來我漸漸明白那些敢言、 敢死的孩子原來是為了我們才於八九年的仲夏捨身摘星,所以很希望把點點滴滴的感觸都寫到花圈的上、下款裏;僅此而已。

六月天,陰晴不定的季節,黑夜,白蠟燭,熊熊的火,閃爍的星。

給十八前年墜落於天安門夜空的每一顆星
十二個被星火點燃的香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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